由陈洪绶的《屈子行呤图》看古版年画中的王昭君

　　作者：陈文武

　　三峡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三峡美术研究所所长

　　一、缘起

　　古版画缘起与新石器时代的石刻、玉雕等制造技术，三峡地区出土有距今七千年前的《太阳人》石刻、大溪文化的玉雕作品。中国古版年画肇始新石器时代的巫术傩舞之艺的装饰物品的图画，每到重大活动、新春年节，人们要举行一系列活动，必贴门神、灶神，以除旧布新迎春接福。民间古版年画始于门神，【1】随县出土的曾侯乙棺木侧面描绘有执戈守于户屏之旁的神怪之物。守门，天门的守护者，使我们想到巫山出土的铜棺饰，皆有天门二字。这应是门神的最早的雏形啦，汉代当阳画像石的门吏，也应是门神，神荼、郁垒。这类题材在汉代画像石之中皆有出土，隋唐时，带有年味的壁画就更多了，如懿德太子墓出土的墓门画中，有图为一门形上有双凤门额，宫女在下，为后世房门仕女画的先河，年画在唐代已然成风流行。这在唐代留下的版画珍品中，如唐咸通九年868年《金刚经》扉页佛的图画，司空图在854年禁佛时，谈到寺庙丢失印刷的佛经图画。“玄奘以回锋纸印普贤像，施予四方”【2】，窥看一二。宋金之时，与年有关的版画就更多，如：岁朝吉庆、吉祥如意、和合子孙、美人图等，最著名五代敦煌版画《大圣毗沙门天王图》，纵39.4厘米，横25.5厘米。曹元忠之版，947年作。画面描绘一个天王站在土地神的掌上，左手托塔，右手执兵器，身戴铠甲，佩刀，右侧天女手捧贡品，左侧立一童子头戴虎形皮帽，身后一面目凶神的罗刹，右手高举一童子。此图为英国人斯坦因于一九零七年从中国敦煌莫高窟 藏经洞掠去现藏大英博物馆。毗沙门天又名北方多闻天王，相传，毗沙门天经常守护如来道场，由此而得机缘时时听闻如来说法，故名多闻天王。宋代交子也是刻版印刷的成绩，最初的交子由商人自由发行。约1008年，成都16家官商联合用楮树皮纸印刷凭证，上有图案、密码、划押、图章等印记，作为支付凭证流通。宋代版画日本清凉寺收藏有一批。还有西安的《东方朔盗桃》、山西平阳的《四美图》、《义勇武安王》等。

　　屈原、王昭君皆三峡人氏，近年来对三峡美术的研究，使我也特别关注三峡地域的文化名人的美术作品。陈洪绶的木刻版画《屈子行呤图》是流传甚广、影响最大的一幅。是明代人物画家陈洪绶的代表作之一,也是历代屈原画像中经典之作。他所创作的屈原像，至清代两个多世纪，无人能超过，被奉为屈原像有经典之作。该图为《九歌图》之一。用均匀线条描绘屈原在仰望苍天、悲吟行进的形象，深沉、孤高的气质跃然纸上，体现了屈原的上下求索的爱国情怀。

　　《屈子行吟图》

　　陈洪绶（1598年—1652年），字章侯，幼名莲子，一名胥岸，号老莲，别号小净名，晚号老迟、悔迟，浙江绍兴府诸暨县枫桥陈家村人。明代著名书画家、诗人。陈洪绶所作版画稿本，主要是书籍插图和制作纸牌（叶子）用，著名的有《九歌图》及《屈子行吟图》十二幅，《水浒叶子》四十幅，《张深之正北西厢》六幅，《鸳鸯冢娇红记》四幅，以及他逝世前一年所作的《博古叶子》四十八幅等。《屈子行吟图》木刻版画，在上海图书馆、上海博物馆、复旦大学、天津市人民图书馆均有藏本。 [1]

　　二、木版年画中的昭君题材

　　东晋葛洪《西京杂记》卷二“画工弃市”载“昭君出塞”的缘由，是因杜陵画工毛延寿故意丑画王昭君，皇帝审查其图后，决定让王昭君去匈奴。就追究查明行贿画工的这件事，画工都被在市中斩首。“画工弃市”通过描绘汉元帝王宫中生活的一个侧面，把王昭君因不肯贿赂画工毛延寿，而未能得到皇帝的宠幸，最后远嫁匈奴的故事传记下来，是“昭君出塞”艺术作品的重要历史文献依据。

　　1、《随朝窈窕倾国之芳容》

　　金代 线版墨印 规格57×32cm。

　　又叫《四美图》是流传在平阳地区的姬家雕印的，它是我国迄今所见最早具有美人画性质的。1909年俄国柯兹洛夫在内蒙古西夏黑水城遗址发现，具有“年”味的独幅版画，原作现藏于彼得格勒埃尔米塔什博物馆。该图描绘汉朝时的四个美女绿珠、王昭君、班姬、赵飞燕，也是我们能看到最早的有王昭君题字与形象作品。四人头饰复杂额有金钿，衣着打扮为金之流行装束，衣服上多小簇团花。绿珠在前，右手持花，满服纹饰华丽，王昭君在后，右手持笔在写诗之状。赵飞燕双手微拱。班姬右手持一竹扇，仪态大方。四人缓步向前，衣带细密，精致。背景有雕花栏杆、山石与富贵的牡丹花。画上方一凤一凰呈上下飞舞状，形成对称格局，正中有下垂的三角形二垂带帷幔。底纹是蔓苇小花饰纹，下部有相同图案装饰。画的四周是回纹做框。画上的题字：“随朝窈窕倾国之芳容”，竖框内书为“平阳姬家雕印”、“绿珠、王昭君、赵飞燕、班婕”。

　　2、《昭君和北番》

　　规格，纵55厘米，横：22厘米 。题名为戏曲剧目。

　　故事为此图描绘人们广为流传的昭君和番的故事，并通过戏剧的形式表现出来，画面绘有王昭君及宫女、画师毛延寿。《陈杏元和番》故事见二度梅，写的是唐朝梅良玉与陈杏元的爱情故事，其中，有这样的情节：梅父遭宰相卢杞陷害，梅良玉在盛开梅花被狂风全部吹尽的当晚在园中祭梅，祈祷梅花重开二度、父冤得以昭雪 。后来，梅花果然二度怒放。梅、陈历经患难，终得圆满结局。“梅开二度”从此广为流传 。它象征美好和幸福，它使人们得到最大的满足。其中，昭君显圣送贞节也是重要环节。年画现收藏在俄罗斯莫斯科国立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

　　3、《昭君出塞》

　　规格，纵54厘米，横：32厘米。

　　半印半绘的横三裁，清末杨柳青年画，该图用戏剧的表现手法，描绘的是王昭君离开长安时的情景，仆人手执马鞭为骑马，昭君二人在高大树丛为林的大道上出城，远景是长安城红色屋顶，是一幅极其珍贵的描绘昭君离京的画面。现藏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

　　4、《昭君和番》

　　清康熙年套版年画，规格，纵77.3厘米，横：41.1厘米。

　　桃花坞木版年画，苏州姑苏吕君翰出版发行。日本私人藏。画面中，骑马的王昭君弹着琵琶，外番艺人起舞助兴。番王骑马立于城门外，和部下们一同迎接昭君。这是早期的姑苏版年画，人物皆典型的卵形脸，可以看出是长于小说插图的徽派刻工所刻。这是目前能见到清代早期的桃花坞木版年画作品。载《中国木版年画集成日本藏品卷》143页。

　　5、《昭君出塞图》

　　清乾隆时的套版彩绘年画，规格，纵105.2厘米，横：57.6厘米，桃花坞木版年画，载《中国木版年画集成日本藏品卷》105页。

　　此图是描绘王昭君远嫁匈奴的美人图，三位美人与马匹与遮阳的精美华盖伞一高一矮巧妙布局，将整个画面融入和睦安详的情景里，精细的刻版与多层套色版的使用，面部五官是手工精心绘制的，这幅作品是桃花坞年画吕式风格的代表作，日本大和文化馆藏。

　　6、《冷宫救昭君》

　　清 古版年画 102x69cm。该画为天津杨柳青旧版年画，反映的是汉元帝时，王昭君在宫廷的生活场景。在左边穿紫色官衣即为画师毛延寿。原来宫女进宫后只能由画工画像，送到皇帝那里去挑选。而王昭君不愿意给画师送礼物，所以画师就未如实绘画。汉元帝知道这些后大为气恼，杀了画师。清代天津杨柳青年画《冷宫救昭君》就是描绘这一历史故事。天津博物馆藏。

　　7、《落雁》

　　清代木版年画，规格：纵52厘米，横：30厘米 。

　　该画反映的是美女王昭君骑马与宫女前往匈奴的路上，天空一飞雁，突然惊吓急速落下的场景。汉元帝在位期间，边界不得安静，他为安抚北匈奴，送昭君与单于结成姻缘，昭君告别了故土，登程北去。一路上，她骑坐在马之上，拨动琴弦，奏起悲壮的离别之曲。南飞的大雁听到这悦耳的琴声，看到骑在马上的这个美丽女子，忘记摆动翅膀，跌落地下。从此，王昭君就得来“落雁” 的称号。湖北均州木版年画属湖北三大年画产地之一。

　　8、《双凤奇缘图》

　　明代古版画， 规格纵40厘米，横：30厘米

　　此图取于马致远《汉宫秋》，但于史实则多有混淆，如李广、李陵、苏武等非为元帝时人，而此书却将他们强合到一起。而姐妹共事元帝，更为庸俗之套路，怪诞之谈，且两昭君年隔如许之多，故本书实为满足低劣娱乐之作。画面反映的是王昭君及其妹赛昭君和番事，汉元帝派毛延寿选美女人宫，毛延寿选得绝色美人，王君喜生太子。因前有昭君后有赛昭君同侍汉帝，故书名双凤奇缘。

　　9、 《毛延寿》

　　明版画 ，规格纵40厘米，横：30厘米

　　“昭君出塞”的缘由，是因杜陵画工毛延寿故意丑画王昭君，皇帝审查其图后，决定让王昭君去匈奴。就追究查明行贿画工的这件事，画工都被在市中斩首。“画工弃市”通过描绘汉元帝王宫中生活的一个侧面，把王昭君因不肯贿赂画工毛延寿，而未能得到皇帝的宠幸，最后远嫁匈奴的故事留传下来。

　　10、日本美术界对王昭君也情有独钟，山本琴谷，是早于安田鞭彦和菱田春草的日本著名画家。他创作的《王昭君》与其后的两位近代画家所绘的《王昭君》，在画面的构图、色彩等方面有独特的风格。明治三十五年，另一位日本画家，菱田春草与横山大观用没骨法画创作完成《王昭君图》，这幅作品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很大。绢本著色，横幅，规格169.7；375.８厘米。它是日本国家级重要文化珍品──《王昭君》日本国山形县鹤岗市的龙泽山善宝寺内珍藏着一幅视为“寺宝”的绘画作品，这就是由近代日本画的开拓者、菱田春草于明治三十五年（１９０２年）二十八岁时创作的《王昭君》。这幅作品于同年在日本绘画协会和日本美术院联合举办的绘画共进会的第十二回展上获得了银牌奖，而且它被公认为是近代日本美术史上纪念碑式的杰作。明治三十七年时，日本北海道涵馆的驳船商小林荣治郎又将这幅作品捐赠给了善宝寺。从此，这幅作品被视为寺院的珍宝而珍藏在寺院的宝库之中，它就象寺院中的密佛一样，从此再也没有出过山门。昭和五十六年（１９８２年）六月五日，日本文部大臣小川平二特颁布指定书，将这幅《王昭君》图指定为国家重要文化珍品。

　　《王昭君梳妆》鶴沢探真筆 东京国立博物馆。该图描绘的是一正在梳妆的王昭君，身着华丽的的汉服，两手正在梳理发髻，两眼正视前方，正对是一个铜镜，铜镜置于案几上，案几下摆放一青花瓷瓶，青花瓶内插两只富贵牡丹花。

　　三、小结

　　古代人们通过民间版画使得屈原、昭君的故事传播到世界各地，现在人们通过互联网，让世界了解中国。艺人运用特殊的手法，如说、唱、画、绣、塑等手段，创造了无数精美杰作。在世界范围之内，屈原、昭君的故事广为流传，求索、和亲文化，君子、美人文化，犹如两朵永远绽放不谢的花，经久不衰。屈原千余年后，还被评为世界“四大文化名人”，王昭君的木版年画无论是欧美、法意，还是东亚、中国、日本，都有作品收藏，它们在传播着和谐，美好的时代精神。这不正是昭君精神的传承吗？求索攀登的精神，与合和美好的向往，也正是我们时代象征。

　　注释：【1】据南北朝的《荆楚岁时记》载：“正月一日绘二神贴户左右，左神荼，右郁垒”。这是最早贴门神习俗的记载。

　　【2】冯贽《云仙散录》《僧圆逸录》曰：“玄奘以回锋纸印普贤像，施予四方”。

　　作者简介：

　　陈文武，湖北宜昌人。1991年毕业于湖北美术学院。中国民主同盟盟员。中国先秦史学会会员、中国艺术教育促进会会员、湖北美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美术学院宜昌校友会会长，宜昌市昭君文化促进会会员，宜昌市三峡收藏家协会副会长，西陵区美协副主席，三峡画院特聘画家。三峡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美术系副教授。

　　主要从事美术教学及地域美术研究工作，在国内外公开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2006年完成《三峡民间美术》报告，参编2007年《长江三峡学概论》、2009年《宜昌文化志》、《宜昌风物》的美术部分，2009年11月专著《三峡美术概观》重庆出版社出版。2013年主编《冯中衡水彩画》湖北美术出版社出版。2015年完成《土家族工艺美术史》现代部分。2020年《三峡美术史》出版发行。